数智时代,面对无处不在的算法,如何打破“信息茧房”,拓宽思维的广度与纵深?对于人们获得对现实的认知和未来的洞见,反碎片化的传统阅读依旧扮演着极其重要的作用。2024年,不少新出版的书籍聚焦于“看世界”,年轻读者也将自己对世界的好奇心投射在阅读之上,在认知不同地域特质、实现文明互鉴的基础上,推动中国文化走出去。
这些致力于区域国别观察的书籍,有的专注于刻画“远方的哭声”,也有的致力于观察“陌生的附近”。随着更多作者进入非虚构写作的队伍,他们在提供更丰富素材的同时,也拓展了写作的思维广度,让作品不再停留于“猎奇”和“揭秘”。诚然,打开任何一款社交App,能够看到各种异国情调的Vlog、“种草”笔记。但是,同质化的视角与浮于表面的记录,恐怕难以掩饰作为“旅行消费者”的傲慢。
最近,一家国外出版公司声称,计划在2025年借助人工智能出版8000种书籍。人工智能写作早就不是科幻,甚至我的朋友圈里都有人借助人工智能出了书、得了奖。不过,至少在现阶段,人工智能无法替代人类的实地观察。它或许能够提供精致的整合信息与组合式论断,却无力产生基于我们生存土壤的思考。
随着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面向特定国家或区域的区域国别学研究的意义愈发凸显。2022年9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印发《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年)》,正式将区域国别学列为一级学科。由此,区域国别研究进入正规学科建设和制度化保障阶段,许多高校相继建立区域国别学的教学科研平台,推进区域国别学的研究与人才培养。
有学术研究的“专”,也有民间观察的“博”。本文所要介绍的区域国别观察,既区别于传统的游记,又不同于追求专业严谨的学术研究。它们提供了不同层次的丰富视角,带领大众读者了解世界、认识世界。
区域国别写作“热”的兴起,得益于全球化提供的便利。近年来,随着中国护照“含金量”的提升,中国公民通往世界的门槛不断下降,不同身份、不同背景的人都有能力抵达远方、记录远方。而且,这种观察因为作者充分的经济基础、时间安排和跨文化沟通能力(包括而不限于语言),变得日渐从容而深入,不再停留于走马观花的惊呼。
其中,刘子超的新作《血与蜜之地》,穿越巴尔干半岛,萨拉热窝、贝尔格莱德、科索沃……这些在中国通常通过新闻报道听到的地名,成为作者亲身踏足之地。“对我来说,巴尔干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而更像一个形容词,充满伤痛、挣扎、求索和希冀的复杂含义。”作为东方和西方的十字路口,巴尔干地区的过往,仿佛也是世界上冲突的缩影。
刘子超的记录不是走马观花的景区打卡,而是与当地居民攀谈、对话,从中凝练民族性格,观照国家立场背后的朴素民意。比如,独立后的黑山凭借旅游业和区位优势,成为巴尔干地区相对富庶的国家,但在《黑山:去山巅呼喊》一文中,作者发现平静的社会表层之下依然暗流涌动——当地的房产中介抱怨,控制当地房地产的是外国寡头,此地成了一些富豪的洗钱之地。
今年年初,许知远将他的“旅行三书”以《意外的旅程》为题结集出版,这套书不仅纳入了其早年受欢迎的旅行笔记,还新加入了2020年以后他在日本、马来西亚和美国夏威夷三地的漫游故事。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许知远不仅建议将探寻确定性的方式诉诸阅读,也主张不做时代情绪的俘虏,从时代的情绪跳脱出来。
“我的写作也常在未遂的雄心与自暴自弃间摇摆”,赢博体育网址在自序中,许知远承认自己的参考坐标系是奈保尔、简·莫里斯,但又认为旅行像是“书籍的镜像”,将旅行视作阅读的伴随。近年来,很多人通过访谈片《十三邀》熟悉许知远,在大众舆论场里,他甚至已经成了一种罕见的个人文化符号。阅读他的文字作品,则能更直观地感受他这一代媒体人身上浓烈的人文情怀,以及桀骜之下的谦卑与审慎。
时隔近20年再版的《陌生的阿富汗》在此类读物中大概可以归属于“经典”之列。在多数中国人眼里,阿富汗无疑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度,很多人甚至忽略了它作为我们的陆地邻国的接近性。如今,随着阿富汗局势的反复,阅读当年的记录或许不会有太多反差感,也又一次印证了历史的螺旋理论。
此外,摄影师姚璐的《看不见的中东》也因登上豆瓣纪实类图书热门榜而受到关注。正如作者自述所言,这部副标题为“深入日常生活的中东之旅”的纪实作品,关注的并非突发的、夺人眼球的、骇人听闻的重大事件,而是新闻之外活生生的人和他们的生活。作者与当地人打交道的方式很有青年范儿——通过当“沙发客”,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普通家庭。
20世纪80年代,出版家钟叔河先生策划编辑的《走向世界丛书》曾名噪一时。该丛书汇编了1840年至1911年间中国人到西方经商、留学、出使、游历和考察等所留下的日记、笔记和游记。正如网友的评价,这些记录是近代中国人第一次睁眼展望现代文明,是中国人开始走向世界的早期脚印。即便时间线到了改革开放的年代,这套丛书仍然被不少读者奉为现代化的启蒙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