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青年漫谈计划邀请青年作家龚万莹和路魆以互相提问的方式,进行了一次畅聊。读者将可以满足的好奇心包括但不限于:
用笔名写作和用真名写作会对创作产生影响吗?对写作者来说,故事语言是具有心灵暗示和召唤性的。
出了1本书的龚万莹拜托出了4本书的路魆传授经验,而路魆震惊于龚万莹竟然还有4本书的想法可以写!
两人探讨何时建立起作为一个作家的自我认知?就是可以坦然说,“嗯,我是个作家。”
辞职在家写作焦虑时,有人说“闲的,找个班上吧”,但根本问题不在上班与否,毕竟上班时焦虑也会换个形式重来的。
龚万莹:首先我想问的就是——路魆,你最初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呀?每次要打你名字,输入法都打不出来,我都要去网站里复制粘贴!名字对一个作者来说还挺重要,究竟是否用本名来写作似乎会产生某种影响。对我来说,用真名写作的那刻有种郑重感,因此好奇你为何选择“路魆”这样的笔名?
路魆:躲不掉的问题。但现在我终于知道,这个字的作用之一是为了普及汉字,有天大家都会念了,就不会再问我了。字是在字典里找的,当时是为了制造跟小说一致的幽暗气氛。另一个原因是,我的真名在广东地区是实在太常见了,很多朋友说听起来像香港电视剧里的男性角色名,我会觉得有点面目模糊,心想既然要发表作品,干脆取个不寻常的名字吧?而且“黑魆魆”这个词不是经常在书里出现吗?我以为是常用词,后来没想过那么多人不会念,反正是自讨苦吃吧。现在无所谓啦,改也没必要。使用真名写作的郑重感,我是没有的,反而会好奇你使用真名写作的郑重感会来自哪里?
龚万莹:嘿嘿,你的真名——陆嘉伟有种小说男主的感觉!我猜在笔名后面会比较舒适。第一次在期刊发表时,我还不太知道发表是怎么回事,只记得好像作家大部分用真名,就想大概要入乡随俗。那时我还心理斗争,考虑要不要叫“龚禧栗”,有首歌过年都要唱的嘛:“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认真权衡后还是放弃了。但用全名,在闽南,大概是要被训话的感觉,所以有点怕怕的。
此外,郑重感或许来自名字本身的意义。除了姓氏被先人决定,我名字中间那个“万”字也是百多年前祖先起的,家人每一辈名字中间那个字串起来会是一首诗,我是诗中那句“志大承丕显,诗书万象亨”的“万”字辈。而名字的第三个字是我爷爷起的,他给我选了“莹”字。我这辈已经没那么讲究了,之前他们连名字的第三个字都要保持偏旁一致,比如都是木字旁。过去,我用外号指代自己,可以游离跳脱,没那么在乎历史。三十岁之后开始用本名来面对新的写作世界,好像是旧与新在名字上打了个绳结。
说到这,我读你最新的这本小说集《吉普赛郊游》,里面父辈总是隐约的,不确定的,常出现迷途的父亲和迷茫的孩子,能否问问你是否在通过作品凝视上一代人?这是一种有意的设计,还是无意识的闪现?
路魆:凝视父母辈,或者同龄的兄弟姐妹,就好像在分析自己的起源,或者观察另一种可能的人生面目,说是有意的设计也对,是自觉去做的。家庭生活提供了一个封闭扎实的分析样本,每次这样做,就想起《犹在镜中》里医生父亲对患病女儿的秘密观察。我在其中那篇小说《磐石与云烟》里写到这种凝视与反凝视的挣扎关系。在家庭之外,整个时代记忆又可以成为另一种分析样本。
准备这次漫谈时,我正好在去鼓浪屿的路上,把《岛屿的厝》也带上了。写作与地理结合可以让真实的记忆更好地进入文学记忆,也让写作经验适切地在地理中获得落点。第二次登上鼓浪屿,我是怀着进入《岛屿的厝》文学空间的心情前往的,但事实上游走在民居山径时,那样的期待并没有得到实现。一是因为我始终还是个游客,你在小说里容纳的时代与个体记忆,终究不是我一个游客在一天之内所能体悟吧。二是猜测小说里描述和复原的那个岛屿世界,早就有了改变,有了失落的可能,包括岛民流失,建筑风化,商业改造啦,曾繁华的历史如今沉落为细碎的日常。
你在书里创造的空间,情感真实性,人物生命力,比如芒果树下的童年绮梦,菜市钟声回响的成人悲曲,送王船上连接异世今生的纸人,以虚构形式进入了情感世界。故事语言是具有心灵暗示和召唤性的,你是生长在此的岛民,现在也不会常居岛上了,在创作这些篇目时,是不是也会怀着什么心绪和乡愁,试图召唤过去的岛屿精神呢?你觉得自己身上保留着什么样的岛民气质不?
龚万莹:可惜你上岛时我不在,你可要再来呀,下次一起在鼓浪屿上来一场吉普赛郊游。你到岛上感觉到的差异,其实就是虚构与现实之间的巨大鸿沟。我们都是写小说的人,在虚构中建造是我们工作美妙的部分,材料或许要从现实里找来,赢博体育app但要切分、处理、蒸煮、研磨。你的小说有点像一只森林里的艳色蘑菇,我的大概是一只海鱼,可是那岂是现实中的蘑菇和鱼?哪怕看起来像,也是我们所烹制的分子料理,咬一口,发现是别的材料。我常觉得,那些人物、事件、地点都可以虚构,只要内核是提纯过的真实就可以立住。看得见的,会崩坏。那看不见的,可以常存。
至于岛屿、岛民的气质我难以一言概括,因此我只能以小说来言说。好比你写的《吉普赛郊游》故事中,常常存在隐藏的危险,神秘景致或物件,如同一团迷雾笼罩读者,书里每个短篇里人物也大都在迁徙移动的状态中,充满了游荡的感觉,确实有种跟着作者郊游的体验,这大概也是一种作者气质吧?你想谈谈这种游荡感吗?
路魆:游荡就是来来,居无定所的样子。我在家老是坐立不安,心里总有说不清的忧虑,有次在广州光孝寺上香,便求佛祖保佑我获得平和安定,后来果然越来越平静,但创作欲也随平静的到来有所降低,反而又渴望起那种惊涛骇浪式的内心生活了。其实,正是这种不安的游荡感驱使着人去观察吧,包括小说的人物也在游荡旅程里观察世界。而且天天在书房里写到天昏地暗,没什么娱乐活动,小说人物不知不觉地有了离散的冲动,也是我当时的心理状态反映。
看到你的这个问题,我就在想,假设一个人生活在很小的岛上,岛就是这个人的全部活动范围,没有大变动的话,一辈子生活在岛上也不是不可以,那么,这样的人的游荡感会来自什么层面呢?哪怕是我们家的小镇,没有高山海水隔绝,道路虽然偏僻,但也是通的,有些村民一年不出去一趟,或许鼓浪屿上也有某些从没离开那里的老居民?
龚万莹:听你描述,我似乎看到你在风平浪静的书桌前,跳入脑中翻江倒海的世界壮游。鼓浪屿人或许与你老家人有点像,我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还是咱岛最好”。我们嘴很硬,很难承认别的地方比这里好。可是慢慢地,大家也知道这座岛有很多问题,你想留也留不住。生命历程、商业化浪潮、拆迁,总有一款能把你赶出去。虽然我也还有亲人朋友住在岛上,但已是少数了。你呢,你现在住在村子里,好像建立起了自己的生活节奏。后面会想要换地方吗,还是更喜欢选定一个地点安居?
路魆:相比前几年,其实我现在很多时间在外面走动,打破了在村子生活的节奏,开始去适应外面的世界,但也非常耗人。说起来,地理变迁很大程度影响着一位作家的创作,包括语言、视角、立场,比如昆德拉从捷克移居法国后开始用法文创作,赢博体育app纳博科夫原是俄国贵族后来流亡美国,果戈里的创作也可约略分为乡村时期和城市时期。
你在《岛屿的厝》里已经很完整地对鼓浪屿的人文生活风貌和私人回忆进行了文学构建,所以我非常好奇,在经历了留学,公司上班,后来全职写作,今年也因为出版参与到影视媒介等,诸多的变动探索后,你的下一部作品或者未来的创作方向,是否会逐渐地向岛外的世界进行探索呢?
龚万莹:会。第二部就与岛屿无关,但不好多说,因为还没写完,需要保护倾诉欲。但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地理变迁很影响一个人的写作,我感觉自己挖了很多口井,连通着自己待过的地域。当然每个地方有自己的时间,不要惊醒它,等它自己情愿。
对了,加上新书《吉普赛郊游》,你已出版四本小说了,包括长篇小说《暗子》和小说集《夜叉渡河》《角色X》,那从头说来,你是从何时开始写作的呢?出版到第四本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我刚出第一本,一开始很新奇,但也发现写作是窄路,要不断告别过去,一本书再到下一本书需要艰难跋涉,好像几座完全不同的岛屿。因此很想请教你,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一下呀?你的下一本书对你来说还是一个谜,或者在心中已经成型了?
路魆:实话说,会有点累。怀念以前出书就只是出书,作者可以躲在背后的时代,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样的时代?现在好像不行了。
大学时,我努力想在毕业前写出一个完整的小说,发表一个小说,最后努力了四年都没有如愿,毕业后上班才写出了完整的作品。书等同自己的孩子,很难只管出版而不去管后续,出版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在留意着读者反馈、市场反馈,肯定自己,又怀疑自己。四本书下来,反复在这种循环里消耗精力,越来越干扰正常的创作节奏了。确实,每一本书都是一座岛屿,上面有不同的生态环境,围绕它的海水潮汐也时刻在变化。
随着后面的书出版,对前面的书忍不住有怀疑之处,因为写作在不断变化,这时候要克制住产生的厌恶感,完成的作品就让它落定。也是基于这种原因,下一本书还没有出版计划,还会有点抗拒投稿,想安静下来,回到创作状态里。我猜,你对下一本书还是充满期待的,毕竟《岛屿的厝》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龚万莹:我还是想写的,目前也大概有四本书的想法可以写,因此想请教你的写作进程。我明白你的疲惫。第一本书刚出来的时候,我也尽全力去推,但确实很累啊,需要出差,有时候为了找到推广书的机会,我会顺便给合作方做个营销方案,哈哈哈哈!比如你前一阵去做活动的鼓浪屿酒店,我年前就找他们聊内容共创,因此一起设计了共读会的形式,如今一直延续下来。我觉得作为刚出书的作者,大部分人不认识我,自己应该积极。不知道到以后能否放松一点?根据你的回答,这条路一直都会有许多纠结啊。
虽然你有自我怀疑,能坚持着出版四本书在我看来就是一种了不起的坚定。其实我还好奇,你何时建立起作为一个作家的自我认知?就是可以那样坦然说,嗯,我是个作家。或者说,何时起你开始对自己的写作有些信心,不至于太过动摇。我感觉自己还没建立起来稳固的信心,总摇摇晃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冒名顶替综合症”?
路魆:你还有四本书的想法?震惊……没关系,我也没这种稳固的信心。我一直对“作家”身份没有太强烈的认识,经常说自己只是个作者,可能是觉得还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让我突然间觉得“啊,我是个作家”这样的感慨吧?虽然给自己信心很重要,但是呢,我又经常怀疑自己写的东西价值何在,所以能让我一想起就觉得自己作品尚且可取的那份信心,有时还要靠外界给予,比如顺利发表和出版,来自陌生读者的肯定就更加是一个重要因素了。
龚万莹:对,写作回馈很重要,尤其是善意的,有建造性的回馈。你之前是做建筑设计相关的工作,后来成为自由人,开始全职写作,看你有自己的小院子,种了许多植物还养了一条小狗,时不时还会外出旅行,但这只是我在朋友圈围观到的生活。能不能描述一下你作为写作者的一天通常如何度过?除了写作,我看你经常去旅行,上次你也说跟朋友去欧洲都是你做的攻略。而在你的书中我也看到旅行的意味,因此有些好奇,一个作者的爱好会影响写作么?我想知道你除了精神生活之外的其他细节,比如运动吗?自己做饭吗?
路魆:一天下来无聊得很:起床,早饭,遛狗,浇花,烧香,看书,码字,晚饭,又遛狗……看来好像很惬意,其实每个活动背后都是为了削弱源源不断的焦虑感。恐慌,焦虑,空想,都是很伤神的,每次表达这种情绪,难免会有人说“闲的,找个班上吧”,但根本问题不在上班与否,毕竟上班时这种情绪也会换个形式重来。当然也有很安静的时候,比如深夜整个村庄安静下来,气温也降了,牵着小狗走到山下,看着深重的山影时会有一种实在的、滋润的沉寂和悲伤,突然之间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过去几年很少参与什么社会事务,只是观察。现在去旅行或许能弥补什么吧。
去年,你说起JK·罗琳写《哈利波特》的大象咖啡馆,我今年去爱丁堡时特意去找了,可惜恰逢歇业,不过不觉得遗憾。每天的旅行都是在寻找新鲜事物中度过的,看到另一种生活的模样,也影响了后来创作的两篇小说,在里面更多融入了异国他乡的风景。我很享受这种变化。说回来,你当时在英国留学的每一天,又是怎么度过的?
龚万莹:你关于小狗与山影的描述真美呀。关于山景,我想起你写的那篇《绞刑山索隐》,神秘而哀愁。小说中那座山是一座实体,但更是一种悬停在背后的暗物质山峦。
回到你的问题,我去曼大是十四年前,彼时还年轻,一去就是狂补语言,读论文,写作业,沉迷在学习中,还是好学生逻辑,觉得自己要再考好点。结果学习到一个地步,连社团都不去,朋友找我时我都玩失踪,是有多爱学习啊!我朋友们看不下去了,找我谈话,说他们爸妈年轻时读大学,也是差不多就得了,没必要把自己逼太紧。我调整学习预期,空闲时间去社团办活动、去欧洲旅行,一年当做三年用。那时还是商科学生的思维,手上抓住越多越好!其实也是一种焦虑,这种焦虑虽然折磨我,也留下了许多美好。
后来2014年又回英国工作时就松很多,慢慢发现自己其实蛮宅的,周末有条件出去也不想出去,就想躲在家里做饭,偶尔下很大决心才出门走两步。
路魆:唔,所以感觉住在城市和住在乡下也没什么不同嘛,反正都是躲在房间里不出去。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英国乡村的,去过的小镇都有它们的教堂、书店、艺术中心、咖啡馆,真是什么都不缺,却又不吵闹。每次经过那些安静的小房子,从窗户看进去,里面有小而别致的书房和沙发,就忍不住想象自己在里面看书写作的生活,会不会写出一本有欧洲温带海洋性气质的小说呢?不禁想起那些在国外旅居写作的作家。
龚万莹:哇,期待你写出温带海洋一般的新作!你的作品带有南方的灵性,这种气质更多是在作品的内核和处理方式上。我很喜欢你在后记《山月遍照路迢遥》里提到的霉菌,南方被霉菌瓦解,很有潮湿地带的特性。我想问问地域性在你的写作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路魆:地域性就像实验室环境一样,提供了小说空间和语感氛围,它会引导和催生相应的化学反应。说到“角色”,让我想起第一本书《角色X》,又想到了电影。写作至今,我的小说也从电影那里获取了很多养料,也有朋友说哪篇哪篇很适合影视化,但其实我从没想过自己的作品能改编为电影,觉得那是另一个行业的事情。不过这几年,出版跟影视的合作比以往都更密切了,仿佛一个文学作品写出来不久,就能直接朝着影视谋求转变。
你不久前也参加了平遥电影节的迁徙计划,我在小红书上看了你剪辑出来的视频,在电影节走红毯,宣讲自己的作品《出山》,签售,还能见到各路明星,真是很新鲜很有趣的一次经历。不知道第一次走红毯的心情如何呀?其实在出版市场萎靡的情况下,现在很多作家似乎纷纷谋求影视化改编,参加完这次计划后,你对这种文学与影视的近距离合作模式有什么想法吗?一个文学作品在真正影视化之前的道路,你觉得到底还有多远?
龚万莹:补一句,我觉得你的作品不仅适合拍电影,那些鬼魅奇崛的想象也很适合做成动画片!我还挺想看到《去暹罗的船》变成动画片的,画面会很好看。
去走红毯这个事情我蛮尴尬的,路都差点不会走了。开幕式去的时候,我听到的是作家们会以一个方阵的形式走进入口,我寻思着以我的身高,别人看不到我。我当然知道红毯上的观众也不是来看我们的哈哈哈哈。谁知道候场的时候,竟然是分开走。但来都来了,我一咬牙,探戈就是趟着趟着走!没想到啊,红毯边的人们特别善良,还发出了欢呼声,我想着不能让善良的朋友们失望,我就对他们挥手,心里高喊,你们真是好人啊!然后闭幕式的时候我就赶紧跟主办方说,不走红毯了,我直接去座位上就行……
至于影视化改编,这是我在写小说的时候没想过的,这不取决于我。我们作为作者,对小说负责,写完之后,能有机会推就努力推一下,能卖钱就能更好地支持写作,何乐而不为?至于要不要把小说改成影视,这取决于影视从业者,其中有很多的苦工,还需要勇气与智慧。迁徙计划这样的模式很好,让作者介绍小说,让影视从业者来看看有没有想合作的机会,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这是播种的过程,但什么土壤、何时开花不强求的。我这次认识了许多作家、影视制片、演员朋友,大家都是创作者,彼此交流还是很有趣的。你呢,路魆,你对影视化怎么看,会有期待吗?
路魆:走红毯真可怕,听到你的描述就让人紧张。说到影视化,还是会有期待的,毕竟有目共睹,现在卖版权比出书写作更赚钱,很多作品写出来就是奔着影视改编去的。但我更多也只是想想……要是有影视改编的机会,那首先请万莹来演一个大女主。
龚万莹:演不了演不了,别吓我!作为i人就不要彼此折磨了,给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吧……写作常常需要在孤独静寂中,似乎自成岛屿,可是写作者之间的沟通与彼此鼓励,就像一次次离岛郊游。由此,岛屿彼此碰杯、波浪绵延拉手。很开心可以与路魆对谈,也期待我们一直勇敢地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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